辛濡握着钢筋插进周聿安的腹部,拧着它转了一圈,粗糙生锈的表面磨破血肉,虫子一样啃食着人的生机。
他打算把它抽出来。
那样,失血过多,周聿安很快就会死。
可是手里的钢筋被人死死攥住了。
周聿安脸色惨白灰败,太阳穴青筋鼓动突出,大滴的汗爬满额头。
已经到了这副田地,他还在徒劳地追寻着那个问题的答案:“黎鹦…在哪儿?”
辛濡古怪地看着他:“你还真是执着。”
他不为所动,继续往外抽力。
但两人的耳边响起来啪嗒声,是皮鞋跟打在粗糙水泥地面。同时还有,由远而近的——
警笛。
辛濡脸色一变,骂了句脏话,松手不再管他,径直看向门边:“警察来了,我们得马上走。”
他在和谁说话?
周聿安靠坐在墙边,颤抖的手指紧握腹部钢筋,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,却还是只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脱离躯体,一波一波地往外涌。
他用模糊的视线去看声音来源的位置。
通往顶层的门口。
太阳彻底落幕,最后的夕阳余晖破碎、昏沉地打在那个人的身上。
她正弯腰,捡起了脚边的枪。
然后才偏过头,背对着惨烈的霞光看向他。
黎鹦。
是黎鹦。
意识复苏,记忆回笼。
周聿安攀着身后的墙面想要起身,想要开口,可是喉间全是血沫,声音嘶哑难听:“小鹦…”
黎鹦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,神色难辨地和辛濡说话:“你怎么把他搞成这个样子?”
警笛声越来越近了。
辛濡脸色难看:“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?”
“你没有守约。”黎鹦的声音冷下去,“我说过别杀他的吧?”
“操,你真的对这个警察……”
“砰——”
枪响代替她回答。
弹壳掉落在地,辛濡身子一偏,剧痛袭来,他捂着左臂不可置信地望着她:“你疯了?”
“你让我不满意了,所以,杀了你也没什么吧?”她单指拎住扳机的位置一转,语气轻浅,字音尽数消散在空中。
然后她举起了手里的枪,黑洞洞的口对准了他的脑袋:“再见。”
“你——”
“黎鹦!”
一切都发生在瞬息。
子弹再次出膛,硝烟散尽后,没有射入人身体的闷响,只有击上硬物的哐当声。
在最后一刻,周聿安捂着腹部从地上起身,踉跄着脚步从黎鹦身侧扑过来,阻止她将那枚子弹钉入辛濡的脑袋。
它被打上了天花板。
辛濡瞬间消失无踪。
黎鹦被他按着靠在门上,没有挣扎,只是将拿着枪的手垂下,枪口转向另一边。
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已经濒死的人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,按住她肩膀的手指几乎要透过外衣嵌进她的皮肉。
周聿安的语气全是后怕:“不、不可以…”
他在害怕什么呢?
黎鹦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,淡声开口:“为什么?叔叔,你要是不阻止我,他现在已经死了。”
“不行!黎鹦……”
血还在往外涌,流出他的身体,淌上她的腰身。
周聿安所有的力气都拿来制止她,声音虚弱但固执:“你不、不能…杀人。”
这是底线。
说到底,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黎鹦而已。
他不能让黎鹦做错事,当然不能让她杀人。
这是在一个法制社会所应该遵守的底线。
如果她能那么轻易地突破这道防线,那么从今以后,她将会降低所见到的一切事物的敬畏感。
那些的一切肮脏的、可怖的、错误的事情在那之后都不足为奇、不算什么了。
她的人生会天翻地覆。
所以她不能杀人,绝对。
黎鹦当然不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,就算知道了,也不一定能理解他的想法。
她只是在沉默过后轻声叹了下气,听着涌进屋内的警察脚步声,扶着周聿安坐下,垂下眼帮他捂着伤口,语气漫不经心:“叔叔,你不要死哦。”
*
周聿安被送到医院抢救。
黎鹦被带进警局问话。
当然,她只是扮演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角色,那些混乱肮脏的事都是潜逃的辛濡一手策划的。
李纳海问: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周聿安会出现在那儿?”
警是黎鹦报的。
但是警察赶到时候,周聿安已经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了。
黎鹦:“因为我手机上有叔叔装的定位器。”
李纳海瞬间惊愕抬头,对面的人无所谓轻笑:“啊,是我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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