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好。”
“尊夫依旧下落不明,黄大嫂难道不忧愁吗?”
黄惜闻言起身走向橱柜,从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裴缜:“裴寺丞请过目。”
裴缜展开书信,一字字读来,眉头渐渐蹙起。沈浊凑过来看,只见上面写着:“娘子芳鉴:因一件紧要之事,为夫需南下数月,事发紧急,不及面辞,又因此事过于复杂,信中无法赘述,万望娘子体恤。照顾好宝儿,来年春夏必归。”落款是夫广白。
裴缜抖着信纸,不可思议地望向黄惜:“黄大嫂相信信中所言?”
“我自己丈夫的字,为什么不信?”
裴缜见她一副天真模样,不忍打碎她的期望,“敢问黄大嫂,此信如何到你手中?”
“昨日午间一位客商送来。他从蜀中来长安做买卖,途中偶遇广白,广白遂求他捎来此信。”
“客商姓甚名谁,容貌衣着如何?下榻何处?”
“只知道姓陈,穿着黄衣,容貌嘛就是个普通人,住哪不清楚。”
“除此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特征?”
“特征……噢,对了,他身边跟着一只小猴子。”
“猴子?”
“嗯,尾巴短短的,灰黄色毛,料想是只猕猴。宝儿还和它玩来着。小猴子可利索了,能把柿子抛得老高。”
裴缜若有所思。
“我就知道这些,再没别的了。”
“多谢黄大嫂,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信件我们想带走。”
“裴寺丞拿去便是,反正我都看过了。”
顺道要来冯广白之前写的药方作为比对,冯广白幼习颜体,字迹工整端庄,过于好模仿,未曾比对出什么来。
然而裴缜却有种拨云见日之感:“不怕你动,就怕你静。一动便会留下痕迹,顺着痕迹摸索破绽,进而把阴影下的东西一举拽出来。”
沈浊摸着脑袋道:“你肯定信不是冯广白写的?”
“未见信之前,我对冯广白生死尚存疑虑,见到信之后我可以断定,停尸房里那颗人头必属冯广白无疑。看来凶手坐不住了,这几日咱们四处打探冯广白的事,凶手有所耳闻,故以此种手段扰乱视野。企图误导我们。”
“有所耳闻……这么说凶手岂不是就在坊里?”
“看来陈七那晚看到的人影确系冯广白,他终究赶在鼓绝前进了城,回的却不是家,而是阴曹地府。”
第46章 橘颂篇(其八)自作自受
散值归家的路上,沈浊打了二两酒。家里晚上吃生鱼脍,佐以美酒,最是畅意不过。美中不足的是,若若一顿只允许他喝二两酒,为此还专门打了一对杯子,杯满为算,多一滴都不行。
沈浊步子迈得大,很快到了家门口,柿子树枝杈逾过墙头,几颗大红柿子早给人摘去,唯有高处幸存一二,成为惨淡冬日里的一抹亮色。
沈浊漫不经心扫过,惊见墙头下立着一位妇人,身着和柿子同样亮眼的橘红色,头上盖着兜帽。待妇人将那兜帽放下,沈浊方认出是花四娘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沈浊诧异走上前,眼睛透着紧张。
花四娘倒也不忸怩,答曰:“几日不见你过来,我只好来见你了。”
沈浊将她拉至僻静处,“我家那位惯爱呷醋,你别害我。”
“我害你什么了。”花四娘娇媚地望他,“难道是我求着你摸我、亲我嘴巴,和我行那巫山云雨之事的吗?”
“姑奶奶姑奶奶!”沈浊连连作揖,“咱别在这说成嘛,你要什么,吩咐一声。”
“哼,一声不吭说不来就不来,这时候知道讨饶了,早干什么去了?”
“不是出了人命案子嘛,这几日都在为案子奔忙。”
“忙得去我那喝杯酒的空闲也没有?”
沈浊情知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回事,干脆利落道:“我跟你说实话罢,我们以后……别再见面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见?”花四娘追问,“是那裴寺丞说了什么?”
“不关他的事,是我自己想和你断了。”沈浊垂头耷脑,准备迎接花四娘的狂风暴雨,等了半晌没动静,猛一抬头,见花四娘眶子里泪光点点。
她素来嬉笑怒骂,风情款款,不作惺惺女儿态。而今堕泪,沈浊又是悔恨又是自责:“你别这样,要打要骂你招呼。”
“我就知道,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地对我。可笑我居然还奢望你会和他们不一样。”
心碎的字句落在沈浊耳里,搅动他五内如焚,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不疼不痒的“对不起”。
沈浊知道他这样很混蛋,但这是最快平息事端的办法。果然,花四娘听了这句话将死的心也死透了,踉踉跄跄扶墙欲走。由于伤心过度,脚下浑没留意,摔了一跤。
后来的沈浊总是不断回忆,假如他在这时候选择绝情而走,而不是去扶花四娘,那么他和魏若若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?
直到好久好久以后他才想明白,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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